只是，一味要求沈羨對自己坦白未免有些不太公平，自己重生一事，沈羨對此可是毫不知情。

之前還有著顧慮，怕沈羨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，然而現在，回想起沈羨看他的眼神，顧煥清相信，他一定會接受這樣的自己。

等找個合適的時機，便將這件事告訴他吧。顧煥清心裏想道。

摸到關鍵，沈羨對於解開封印一事上更加熱衷，一邊揣摩著感覺，一邊試著調整，摸索往何處發展更容易讓自己控制。

與此同時，新年逐漸將近了。

凡間也有過年的習慣，從第一場雪後開始，便熱鬧地張羅起來，張燈結彩喜氣洋洋，比現代社會的城市要熱鬧的多。

過年時期，青陽門弟子可以在大年三十到初三回家探望親人，弟子們難免有些浮躁，一年就這幾天可以回家探望家人，大家都有些興奮。

祁琛和雲軒都沒有別的親人，把華和峰當家，平常都是祁琛準備新年的東西，只是祁琛這次下山和袁向捷雙宿雙飛，這次便是雲軒下山采購，買了些門聯和福字，像模像樣地貼在門上。

沈羨琢磨著到後山抓幾只靈獸，腌點肉為幾人做頓好的，顧煥清被雲軒指使著準備靈酒，而他自己則下山采購。華和峰忙的是熱火朝天，沒成想顧煥文在這檔口又尋了過來。

諸年帶著人上來，有些為難道：“師兄，他一直懇求，我勸不走……”

“沒事，”顧煥清摸了摸他的頭發，看向顧煥文，臉上依舊掛著笑，只是那笑意未到眼底便已消融，“何事？”

顧煥文有些畏懼，低下頭咬咬嘴唇，聲音猶如蚊蠅：“你能……回趟家嗎？”

顧煥清抱臂看著他：“為何？”

顧煥文握拳：“要過年了，理應合家團聚。”

顧煥清淡淡笑了起來：“你不是最清楚，我只是冠了顧姓的外人而已。”

顧煥文臉色一白，面上有些羞慚，卻依舊堅持地站在原地：“……父親他很期盼你回去。”

一提到顧紹榮，顧煥清臉色立刻冷了下去，臉上的笑意慢慢收斂，他道：“我不會回去，你走吧。”

“不、求你！”顧煥文立刻慌亂，也顧不得心中那點別扭，快走幾步拉住顧煥清的衣袖，“求求你，回去吧。”

顧煥清微微轉身，冷淡地看著他，一語不發。被那樣的目光看著，顧煥文一時呆楞，不自覺松了手。

見沈羨正在旁邊若有所思地看著顧煥文，顧煥清拉著他便走，頭也不回對諸年囑咐道：“諸年，送客。”

瞧著師兄們都回去了，諸年看著不知在想什麽，臉色慘白的顧煥文，心裏有些不忍，語氣也稍微軟了下來：“好了，回去吧。”

顧煥文神色渙散，諸年喚了他兩聲，才回過神，腳步有些虛浮。

諸年趕緊扶了一把，微微蹙眉：“師兄不過是拒絕回去，你怎麽跟天塌下來一樣，早知今日何必當初。”

“你不明白……”顧煥文小臉慘白，微微推開逐年的攙扶，踉踉蹌蹌下了山。

諸年看他那樣子，心裏有些不忍，況且上次帶他上山，沈羨為他解決了問題，顧煥文老實了一段時間，沒有再跑過來。這次估計是被逼的沒辦法，才只能硬著頭皮來請求吧。

諸年心中閃過眾多想法，嘆口氣邁步追了上去。

沈羨倚在窗邊，看著顧煥文失意的背影，陷入沈思。

顧煥清走過來，同樣靠著窗看他：“在想什麽？”

沈羨沈吟良久，忽而轉頭看向顧煥清：“我們還是回去一趟吧。”

顧煥清沒有惱，沈羨這個“我們”用的讓他舒心，他依舊平靜地看著沈羨：“為什麽？”

“顧紹榮逼迫顧煥文來讓你回家，心裏不知在打什麽主意。”沈羨道，“何況上次顧紹榮的資料顯示他現在已經金丹期修為，他這樣忽然開始修煉提升修為，難保沒有其他的小動作，我想去探探他的底。”

說完，他試探地看著顧煥清：“你願意嗎？”

顧煥清心裏不太願意，在知道顧紹榮究竟是誰後，他更是不想去面對那個人，但沈羨說的不錯，即使他八成也猜到了對方心裏的打算是什麽。

“那就回去吧。”

沈羨點點頭，又仔細著他的臉色，確定沒有看到任何不滿的情緒後，才放下心。

“我這樣讓步，你就不給我什麽獎勵？”顧煥清笑著道。

沈羨一噎：“你想要什麽？”

顧煥清勾起一抹笑，笑容淺淡，卻讓沈羨心裏一突：“抱我一下。”

沈羨臉上一紅，心臟跳動快了幾分，面上卻裝作有些勉強，瞪他一眼：“你別得寸進尺。”

顧煥清聳肩：“這要求很簡單。”

沈羨心裏樂開花，臉上的表情卻截然相反，“勉為其難”地伸手摟上去。

顧煥清立刻環住他的腰，將他整個人鎖進懷裏，享受著難得與這個人的親近。

沈羨讓他抱了會兒，才掙紮著離開懷抱，尋了由頭躲了出去。

顧煥清安靜地看著沈羨的背影，眼裏蕩漾著化不開的溫柔。

和雲軒過完了年三十和初一，到了初二，他們才去找顧煥文。

顧煥清願意和顧煥文一起回去，他有些錯愕，緊接著便是難以形容的喜悅。他能理解顧煥清不願回去，但現在對方願意遷就，他已經是天大的感激了。

一路上他也不敢跟顧煥清搭話，沈羨看他那膽小的樣子，心裏腹誹書中那個恨不得踩顧煥清頭上的顧煥文去哪了，眼下老實的跟小白兔似的還讓他有些不能適應。

一路快馬加鞭回到了顧府，顧紹榮正站在門口等待著他們，看到三人的身影，立刻邁下臺階迎了過來。

“煥清回來了。”顧紹榮雙手垂在身側，想擁抱，但看顧煥清冷淡的態度，只好站在原地，克制地盯著他，將旁人全然無視。

顧煥文看顧紹榮的態度，心裏發苦。

顧煥文是有些怨的，原本屬於他的寵愛，疼他的哥哥們因為這個沒爹的野種落到今天這種下場，一開始他尤其痛恨顧煥清，睡夢中都在狠狠地像野獸那樣撕咬他。

但在顧紹榮對顧煥清日益增加的關註上，他漸漸習以為常，他感覺現在的父親變得非常可怕，他看著他們的兒子的眼神像是在看著死人……對於他來說，恐怕只有顧煥清才能入他的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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